没再说去。
“你把我妈……我妈的遗,雨打风的,在那棵破树上挂了九年,你怕她变成厉鬼,你要镇住她。”
李响青白的嘴唇,狠狠抖了几。
“你是怕她来找我,还是怕她来找你?啊?你怕我妈来找你问清楚,为什么她发病的时候你在打牌,为什么连几千块钱的手术费都要你挨家挨的去借,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李山,因为你把她辛辛苦苦攒的积蓄都他妈输在赌桌上了!”
“兔崽!我他妈是你爹!你就这么跟你老说话?党和国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李山两通红,着气扬起了发抖的巴掌。李响躲也不躲,只冷冷地看着自己窝里横的亲爹。
这一耳光最后并没有落来,因为启挡在了两人中间,轻车熟路地握住了老男人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甩,李山趔趄几步,差绊倒。
在小辈面前丢了丑,李山血气上涌,瞪着启破骂,“你个没家教的东西,你——”
“我是没家教啊。”启说。
母亲正在抢救的消息传到他这里时,李响刚从同学那里借来一本课外书,读完了朱自清的《背影》。真是篇好文章,他想。随后班主任就面凝重地将他叫去了办公室,将听筒递给他,他听见小姨在痛哭涕,说不该让大嫁来莽村,嫁给这个没用的赌鬼,小响,小响啊,你妈妈的救命钱被你爹输掉了。
他穿着校服赶到手术室门外,他爹满血丝,哆哆嗦嗦将一沓东拼西凑的钱和一兜橘交给护士,护士拿了钱,说会帮忙去交费,没要橘。他爹从塑料袋里拿一个橘,到了他手里。他低,那橘和书里的一样,是朱红的。
他想,母亲在手术室里的血,有没有这么红啊。
他的父亲,是个有许多缺陷的男人,甚至间接导致了他深的母亲的死亡。人人都说他李响蛮横凶狠,天不怕地不怕,可他知,他其实胆小如鼠,不是中生李响,还是现在的李警官,都没有那个忤逆不孝的勇气。
与手术室外十六岁的李响穿了同一衣服的启,张开手臂,摊平双手,笑弯成月牙。
“我没家教,是因为我爹死的早。在这一上,我就比李响命好。”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说话太难听了。”
从家里来之后,李响就一直没说话。启跟在他后,不大好意思地了歉。
“我也是一时冲动……我们小时候,我爸还在的时候,我弟也会和我爸这样吵架,我……我意识就……这样,等回,我给叔叔个歉……”
“不用。”李响轻声说。他后退了半步,握住了启的手。
启垂,看着男人发颤的指尖,温柔地握了回去。
“没关系的。”启说,“李响,你缺德的地方多得是,多一个不孝顺的缺,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想想,等你死了,到了阎王面前,罪名多一项少一项,的油锅是五百度还是六百度,能有多大的区别啊。”
“……不是,启,你就这么安人,你坐台的时候能不被客人投诉——你松手!别掰我手指!掰折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