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名册是放在窗边之类的地方被浇湿的。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你觉得这种事,都是假的吗?”启轻声问。
“那当……”
“我也希望是假的。”他摁住自己发抖的膝盖,镇定地说。“但我经历过的,李响。我爸……就是这么没的。没人信,只有我知,只有我,知。”
雨滴落到了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他深呼了几次,才把话说完。
“我爸……拿走了我藏在鞋盒里,辛苦攒的一百块钱,拿去买酒了。那笔钱,是我捡瓶纸盒赚的。这一百块钱里,有六十我要用来给小盛买玩车。他上小学了,他们班的同学都有玩车。”
“钱没有了,我去质问我爸,他不承认,他说是我自己丢了……我太生气了,他看我敢反抗,也发了很大的脾气,我们吵得很厉害,最后,话赶话,我他赌咒发誓,他说,好,他拽着我在神龛面前跪,他说如果他拿了我给阿盛买小汽车的钱,就让他被车撞死。他刚说完,香炉里的香就断了一。”
“一周之后,他带着我妈跑夜车,酒后驾驶,死了。”
“这些年,我一直对自己说,不我的事,是他自己要喝酒要开车。可我也会想,如果我没有他起誓,他会不会……我不想,不想让他活着的,我只是……有害怕了。”
未知的,可以纵命运的大力量,对其产生恐惧,是人之常。临江人本就注重拜神,家家都有神龛,连安局长这个老党员家里都有,何况是个本来就没读过几年书的小混混。
即使启再三调自己对父亲毫无,亲目睹了赌咒应验,也难免会让他深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对这类鬼神之说存了一份敬畏心。
李响蹲到他边,搭上他的肩膀,手掌平稳有力。
“启,你听好了,你那个时候太小了,你习惯了家里担起责任的那个人,所以你爸去世的时候,你也觉得应该由你负责。你把那些并不相的细节都拼凑在一起,说服自己相信你爸是因为自己的誓言死的,其实,那些都只是意外。”
启握紧的手,终于放松了一些。
李响趁打铁,靠得更近了一些,没个正型地调笑,“你要还不相信,要有一天我不想你了,也让我被撞死,行不行?”
一秒,他就被肉圆的小手拍了嘴巴。启用力很重,他牙都差被打来。
“说什么呢你!神经病!这种话也能乱讲!”
“我就是开个玩笑……”
啪。又是一巴掌。
“在这种地方还乱开玩笑!”
“妈的,我就是要在这种地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