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二娘听得这话,浑一个哆嗦,好险没把手中的陶碗摔到地上去,若是果真摔了,今日便免不得又要挨一顿打骂。
“便是从长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黄父这时候也。
很多小娘都想去那个机作坊,也有害怕的,担心是在骗人……
黄二娘终究还是走了,行那一日,她阿娘依旧早早便去上工,只阿耶和兄长将她送来。
“阿娘你说的什么话,这哪里又是要卖了她,是罗三郎的机作坊招人哩,听闻也似那阿姊铺一般,专要一些小娘,他若肯收男的,我自己便去了……”二娘兄长捧过陶碗,溜了一碗里的馎饦,一面又噼噼啪啪地吐许多话语。
一同行路的那些小娘们,其中不乏格开朗的,这一路虽然走得辛苦,却也有说有笑,车队的人还肯借给她们铁锅,盐和豆酱也随便她们用,这一路上,这些萍相逢的小娘们便在一起饭吃。
待行到了离石县,便又有许多小娘跟着一同上路,运货的队伍也更壮大了。
“既是在长安城,因何要来我们这里招人,可是他们长安城的小娘不够多?”
“你莫要唬我,那罗三郎的机作坊可是在长安城,我工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过。”黄母言。
也有家里人也一同前去的,黄二娘便只有自己一人,背着一个包袱,那里面有几件衣裳,几斤粮,另还有几十个铜钱。
“她若走了,你那婆姨又当如何,瞅着又要生了。”
“她这都十四岁了,又不识得字,人家能要她?”
与黄二娘一同去往长安城的小娘还有十几个,这两日刚好赶上南北杂货的人在孟门关这边采买,她们家大人便与人家打好了招呼,让人将她们带到长安城去。
南北杂货的人在前面赶着车运着货,她们这些小娘们便跟在队伍后面,一步一步地走。
车队里的人时常也会喊她们到车上坐会儿,还有人与她们说,待到了隰城便好了,届时他们便要换了路,一路乘船南,不需再走这许多路,南北杂货的人包了大船,船资亦不需这些小娘们。
在巷里走了一段,二娘回去看,只见她那嫂正站在院门那里,着大肚,伸着脖看她……
“你这妇人,就是短视……”
黄二娘应了一声便去了,知晓自家阿娘面上虽然没有好颜,心里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男人和儿,于是便从瓮中掏了一些好面来,煮了两大碗馎饦。
“……”
“我看还是莫要折腾,再过一二年,与她寻个好人家……”
长些吃的来。”
“阿娘你不知晓,那长安城的小娘们也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去,那机坊是什么样的地方,在那里面又有钱挣,又能学手艺,二娘若是去了,她这辈还有甚忧愁。”
“不妥不妥,人家便也只要三百人,哪里轮得着她?这千里迢迢地跑过去,光是路资就要费去许多,这家里哪里还有那份闲钱……”
“听闻并没有什么要紧……”
他们这一商量,便商量了好几日,黄家父兄算是得到消息比较早的,没两日,城里不少人便都开始议论这件事。
待她将那两大碗馎饦端上去的时候,只听她阿娘一声怪叫:“你个丧良心的!莫不是要将你阿妹骗去卖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