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zuo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记事起他就住在那座gaogao的善见塔上,他朝xia望,望不见善见城里众生来往,只能望见渺渺尘雾。书本中写的人间百态他无从知晓,白日里看不见人间,他便只能抬tou去看天上的飞鸟。夜晚的时候,他会在窗前dian起一盏灯,一颗一颗地数天上的星zi。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数到第九十九颗星星,然后第一百颗落在了他的窗前。
长发的青年肤se略深,发间与yan睛都是耀目的红,像一团火又像太阳。翻jin窗来的小将军与gao塔上的圣zi面面相觑,一个惊讶一个尴尬,竟然半晌谁也没说chu一句话来。
最后是阿修罗摸着鼻zi先开了kou。“我叫阿修罗,呃……抱歉,我没想到这个塔ding真的住了人。”
传闻中十天众奉圣zi于善见塔ding,可佑天域万千zi民,然而除了十天众与近shen侍卫,无人见过圣zi真容,于是便有些传闻认为所谓圣zi不过一介谎言。至于阿修罗这个刚上任的小将军为什么深更半夜chu现在这里,左不过是因着他又同他那倒霉cui的小弟迦楼罗打了个赌罢了。
帝释天第一次见到这样怪的人,但他却对这个不速之客生不起气来。他摇tou表示不介意,又笑笑dao:“没关系,我叫帝释天。”
阿修罗将那一瞬间的心tiao加速归咎于自己爬善见塔太累。他们随意闲聊两句,阿修罗觉得自己应该走了,这实在太怪也太尴尬,他当然不好意思在这塔ding的gong殿多留。这场有关圣zi到底存不存在的毫无意义的赌约最终以阿修罗输了结束,可这段刻骨铭心的缘分却以帝释天的一句话而刚刚开始。
阿修罗蹲在窗上准备翻chu去,忽然听见shen后的圣zi用极小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他扒着窗框回tou问。
帝释天站在殿中央,窗hu的影zi掩住他的神qing。“你……还会再来吗?”
阿修罗差dian一个跟tou掉xia善见塔。
……
“很广阔,望不到边。”阿修罗坐在帝释天常坐的那把梨花木椅上,比比划划dao。“我会在大海面前察觉到自己的渺小。”
帝释天就与他面对着面坐在床边。他又问:“它是什么颜se的?”
“是蓝se,帝释天。”阿修罗耐心地回答。“但是深蓝se,就像夜晚的天空。”
“在海里又是什么gan觉呢?”
“一摇一晃的,浪花都拍打在船上。”
帝释天没有见过海,于是他想象着在夜晚的天空里泛舟,星与云都拍打在船上。阿修罗给他讲大漠孤烟与落日长河,讲楼船夜雪与铁ma秋风,整个世界好像都在这间小小的gong殿nei,在阿修罗的每一句言语中,在少年藏不住悸动的心思里。
阿修罗偶尔需要离开善见城,去往边境或是其他地方征战。帝释天将自己zuo的莲花香nang送给他,他不善针线也不懂调香,但阿修罗将那东西放在心kou,跟个宝贝似的天天带着。阿修罗不在的时候,他便在窗前向夜空祈愿,圣zi手中握着阿修罗送予他的木刀,他合起虔诚的掌,他说月与星啊,请宽宥我的冒昧与无知,但请赐给我的英雄平安与幸福。月与星从不说话,但它们总能在某个夜晚将他的英雄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阿修罗。”帝释天忽然唤dao。
“嗯?”阿修罗正用木tou替帝释天雕刻一枚漂亮的莲花。他停了手中的活计,朝帝释天望过去。
月光顺着窗都落在帝释天shen上。他的yan睛很亮,阿修罗后来再去想,再没有哪一夜的晚星能够亮过那夜帝释天yan中的光了。
“我想去看看外面。”轻声细语。
阿修罗沉默半晌,轻笑dao:“你不是怕gao么?”
“怕。”帝释天深xi一kou气,诚实地答。“我每每朝塔xia望去都会觉得晕眩。”
阿修罗又问:“那还想要去外面么?”
“想。”
阿修罗便无可奈何地笑,朝帝释天伸chu手来。帝释天没有任何犹豫,他将手搭在阿修罗的掌心,五指收拢,阿修罗紧紧握住了他。
“现在呢?”
帝释天笑得那样好看,他说,不怕了。
阿修罗另一手将他抱起。“抓紧了。”而后他足尖一dian,纵shen朝窗外跃xia。
帝释天闭上yan,他们在夜se里xia坠,耳畔风声唱起不知名的歌。他紧握着阿修罗的手,听见他沉稳的心tiao,而后他慢慢睁开yan睛。广阔的天穹在他面前张开,世界向他们伸chu怀抱,他们落jin名为夜空的深海,阿修罗说,你看,这是人间。
……
阿修罗牵了ma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