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gongdao上空无一人。雪已经停了几日，这个国度的冬天就快走到尾声，但积雪还没有化去。看守地牢大门kou的侍卫拄着佩刀昏昏沉沉，忽地被一阵渐近的脚步声惊醒。

        刀ba了一半，却见那gen本不是有犯人逃跑或者有人劫狱，那是他们的天mo大人。玩忽职守，那位大人向来不留qing面，侍卫扶了扶自己睡歪了的帽zi，心dao自己大概是要挨罚了。他战战兢兢去朝天mo行礼，请罪的话还没说一句，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域之主竟然就木然地从他shen边晃走了，瞧也没瞧他一yan。

        天mo怀里横抱着一个昏过去的人，他自己没穿外套，外套裹在那人的shen上。侍卫扶着帽zi，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长靴踏在未化雪的gongdao上，窸窸窣窣，渐行渐远，shen后踩chu一串无言而惘然的脚印。

        gongdao两侧的石灯燃着微弱的光。从地牢到帝释天寝殿的路很长很长，却不够天mo把一件简单的事qing想明白。他一步一步地走，走累了就在一chu1亭台坐xia来，帝释天的xiongkou微微起伏，呼xi均匀而安静。天mo看看怀里的人，又看看天上的月亮，他张了张kou，却什么话都说不chu来。明明他才是那个伤害对方的人，为什么他却痛苦百倍？他想起帝释天被他侵犯的时候抬起眸来望他，为什么是那样的yan神？

        你不恨我，可你也不ai我，你又这样，这般不guan不顾地睡着，像我们初见的那晚，你固执地什么也不肯说，像你无言地拥抱我。帝释天，什么都要我去猜测，要我去孤独地欣喜若狂去歇斯底里，把ai与恨都滂沱在我一个人肩上，而你却可以安然地睡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啊。

        天mo把人抱起来继续朝前走着。步zi很沉却稳，直到走回了他的住chu1。他把帝释天轻轻放在榻上，替他换了衣服盖了被zi，gong人送来伤药与姜汤，是他方才吩咐的。他就坐在他的床前，看啊看的，能看chu花来似的，又想狠狠心一走了之，脚xia却跟生了gen一样。

        一截藕臂lou在被zi外tou，白皙的腕上有dao深深的伤kou，看得chu那时候帝释天使了极大的力气想要挣开。血肉哪有金铁ying呢，人心又哪是磐石呢，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聪明，却没人想得明白这个问题。天mo把那手腕搁在tui上，手指上蘸了伤药去替他涂，指尖接近腕zi，他竟然微微颤抖。战场上他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深的浅的，疗伤祛毒他没哼过一声，如今给人手腕上个药，他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指尖接chu2伤chu1的时候，帝释天羽睫轻颤，大约是有些疼。天mo当他是要醒了，几乎作势转shen要走，可榻上的人皱了皱眉，yan睛并未睁开。

        天mo长长叹一kou气，继续为他涂着药。月se从窗hu的feng隙里liu过来，这冬天的夜太长了。握刀拿剑的手笨拙地捧着那纤细的手腕，一dian一dian地涂抹，不知晓那更漏响了多少声他才涂好了伤药，把帝释天的两只胳膊都小心地放回被zi中去。

        而后他发现，帝释天的shen上tang得要命。

        深更半夜，天mo又跑chu去叫人去煮汤药。殿里没其他人照顾着，是他自己将人都遣走了的。他将手放在那guntang的额tou，明明也并非多严重的病症，大约只是方才在地牢受惊又受凉发了烧，他却无法平静xia来。

        巾帕在冷shui中浸了又浸，拧gan1，叠好，然后被覆盖在额tou。金眸垂xia来，落在帝释天安静的睡颜，他仍然那样mei丽，天塌地陷海枯石烂了也那样mei丽。天moxiong中郁结着一kou气，从回来到现在他忙来忙去，注意都放在旁的事qing上，他手忙脚乱又理所应当地照顾着他，忙完了安顿好了，他忽而才想起来，这一切原本都是他一厢qing愿。

        光明天死后，帝释天来前的那段时间，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天mo坐在床前，他想去握帝释天的手，但是手拿chu来他才想起来那手上全是伤，于是他又自嘲地笑啊笑的，把那只手放了回去。

        两个人一同在雪地里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巾帕被捂得有些re了，天mo就将它拿xia来。他凑过去用自己的额tou去贴帝释天的，又冷又re，外面是冷的，nei里是tang的。他这般贴了很久很久，病中的人把灼re的气息打在他的面庞，他退开的时候，也不知dao自己是冷的还是re的。帝释天在梦中又喃喃了什么，天mo不愿像从前那样凑过去仔细听了，他不想知dao答案，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