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急成这样,在这儿等他不好么。”弗栗多喝了茶,无奈笑。
上次见面时,他已濒临死去,忉利天神也未显面容,自然没有认。可此刻他站在他面前,天却并未直接将他认成帝释天。忉利天神不理解人间这般弯弯绕绕的,天没有说的是,他见到这位神明的第一便明白,虽然一模一样,但那并不是帝释天——弗栗多的忉利天神世间独一个,他的帝释天,也在这世间独一个。
琉璃城外。
忉利天神就是在这一刻来到了他的面前。神祇周萦绕着淡淡的光辉,他的眉目之间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淡漠与悲悯,天望着前这位几乎与帝释天一模一样的神明,半晌都未说一句话来。
阿修罗。
四年前,他曾经无数次从这扇城门,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是他手中一切开始的地方。站在城外的路上,远群山环抱,夕阳落来,他意识回过去望了一远的善见城,却忽然觉得心一,一丝极为陌生的涌上来,像是投湖中的一颗石。他用手抚着自己的心,那里面心脏动,他到有什么是缺失的。
金光大盛。方才到空的心逐渐被的、沉的、甜的、苦的、疼痛的所填满,被取走的记忆重新回到他上。断了的线被连接起来,最后一块拼图落在了他的手中。天看见耸云的善见塔,年少的帝释天坐在窗前与他一同数天上的星,一颗,两颗,而后星连成银河,他抱着他在夜空中坠。他去摸自己的心,又去摸帝释天的,声声都是年少悸动。心声中忽而他们又不再坠,两个人站在仲夏夜的溪边安静地接吻,谁也没有说话。它太短了,太了,太亮了,像烟火,将黑夜照成白昼,听觉与视觉都变得钝,他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他只记得自己中汹涌如的意。
他很想去看一看忉利天神像帝释天一样笑起来的样,但倘若如此,他又想,那也不是他的忉利天神了。谁与谁都不同,于阿修罗中也是一样,弗栗多的神明与人,九州十界,碧落黄泉,天独一个。
他的里装着细碎的星光,天分不清是过去的星光还是如今的星光。碧的睛眨啊眨的,着笑意与无边的温柔缱绻,越过时光望着他。帝释天抬起手抚上他的面庞,天等待着,朱唇开合,他听见他唤他——
可是天笑了又笑。“我知。”
最后的最后,他与记忆中的帝释天四目相对。年少时候稍显稚气的面容与如今成熟绝艳的面容重叠在一起,那是帝释天,那都是帝释天,善见塔的圣,他从前与现在的人,终于开唤他。
“赌约已结束,苦与劫数你也历过,如今,便将它归原主。”
喜悦的释然的五味杂陈的泪从眶中满溢来,帝释天伸手去揩,但是更多的泪又断线珠般落来。重新相像是一个奇迹,又好像是必然,他们费了那样大的力气走与彼此无关的过去,却原本那些过去也都属于他们而已。他揩着泪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落泪,而后去寻了衣服唤人备了就要往外跑。
天前些日来了信,从善见城凯旋而归后,他正往琉璃城去,再过几日便要回来了。可帝释天等不及,他想现在就见到他,拥抱他,亲吻他,唤那个名字,他的过去现在与未来都是那个名字。
悔过的,都只有阿修罗一个人。
“你是……?”
泪与笑都落在风里,帝释天遥遥一句“多谢您”,便也不回地跑去。金的发在阳光映衬闪着漂亮的光,帝释天的背影与忉利天神一模一样。弗栗多未曾见过忉利天神那样的神,他将手中的茶饮尽了,笑了又笑。
神明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他也并无兴趣去询问他为什么能够区分自己与帝释天,他只轻摇手指,一极细的金丝线从他指尖缠绕而现,圈圈解,而后化作一缕幽光回到了天中。
“你不必问我,我也不会回答,你只需要知,我不是帝释天。”忉利天神语气无波无澜。
……
天站在巍峨的城门前,谷的风刮起他的发,本是天,却因着地形狭隘,此风格外凛冽。善见城一役结束后,他们大获全胜,众将士现在城中休整,准备着晚上的宴饮,而他寻了个当儿自己来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