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垂帘,神沉寂。
“启盛是你的半条命,启兰是你的半条命,现在唐小虎也是你的半条命了。启,我真的觉得你好累,你总共有几条命,有没有哪条命不是为他们而活的?”
或许,并不是真的莽撞。徐江此举,只是在构造一个契机,一个与旧厂街正面开战,把京海的搅混,从而将泥溅到孟安两家上的契机。如果他现在轻举妄动,贸然跑去找徐江要人,很可能正中赵立冬的怀。在没能掌握将他们一举扳倒的关键证据之前,最好还是不要主动打破这份虚假的和平,免得打草惊蛇。
何况,赵立冬明知自己与徐江的保护伞关系已经暴了,现在这个关,是不会真的冒着留把柄的危险,让徐江搞人命的。
李响和张彪愣了一就别过了脑袋,不再看对面不知所措的嫌疑人。启不明所以,正想问这是要什么,安欣就指了指那个纸袋。
“你救救他,求你,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这回张彪话都没说完,就被安欣漫不经心的动作打断了。
安欣几乎是转瞬之间就理解了启产生了什么误解,大概就是错以为唐小虎的失踪是他指使徐江的,所以才来恳求他放过小虎。
“小虎不安全的啊,他砍了小虎的手指送到我家……一定不是你让他砍的,是他自作主张,是不是,安警官你是好人,你不会这种事……小虎是我带大的,他是我的半条命来的,我不能不……”
“为什么擅自去找徐江。你想把唐小虎救去,为什么不找我商量。”
“……多谢。”启说。他维持着礼貌态度,却在手指刚到袋的时候,被这位黑警暴地握住了小臂。原本要握的大概是手腕,但他腕上现在缠着绷带,握上去会疼伤的。
“你确实该罚。”
他手上只是稍微施力,就足以让启恐慌得青筋乱。
原本听到徐江砍了唐小虎的手指的时候,安欣还蹙了眉。是他低估了徐江嚣张放肆的程度。但启又开始故技重施,哭诉起自己和旧厂街那伙人的深厚谊,听得他心冒火,捋着启那卷的手也带了力气。
“我从来,从来没对你说过谎啊,老,是你一直在对我说谎。我跟你说了,徐江目前不是我的人了,他绑架唐小虎不是我指使的,就算我现在去跟他讲让他放人他也不会听,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没有信任,我们还怎么谈未来啊。”
启嘴唇发白,祈求似的拽了拽安欣的。
“就是多喝了一杯。彪你知的呀,我酒量不大好。”
“转过去。”安欣对着自己的两个同事说。他用目光检查着启上的痕迹,眸越来越深。
启拉着他的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脖颈上,睫湿,引颈待戮,让太爷的虎卡住自己颤抖不已的结。
“我没找过你吗,安欣?我没求你救小虎吗?不是你,你先拒绝我的吗。”
回答着背后的同僚的问话。
“酒量不好还……”
两周之前,安欣家中。
“你没办法……你怎么会没办法……”
这徐江,估计是刚从赵立冬那得知了真相就迫不及待地展开报复了。直接绑架一个大活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旧厂街的小混混,手也太过莽撞了。
“给你带的净衣服,换上吧。”
蠢笨的鱼贩又一次错误地理解了他的意思,立刻诚惶诚恐地望着他回答,“安欣,主人,你放过小虎,我以后的命都是你的。”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有委屈的,掐着启脖的手愈发用力。启掰着他的手腕,仁微微上翻,起伏得厉害,张了好几次嘴才气若游丝地挤一句,“我信……安欣……我真的信了……”
于是他蹲,摸了摸启的发,用堪称温柔的声音向启保证,虽然他目前和徐江闹掰了,暂时没办法让徐江放人,但唐小虎一定是安全的。
启却并不激这份奇迹。他怔了一会儿,腔发苦,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
太爷先是拎起那条毯,随手一抛,盖住了旁边负责记录审讯过程的摄像机。然后,他又扯掉启肩上的外套,扔还给了李响。
不过是酒后休憩了片刻,醒来之后人就以这么凄惨难看的姿态,牵扯了这么严重的命案里。太爷向来最重秩序与规则,能忍到现在不发火,已经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