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好。”帝释天闷闷地回答。然则善法天被从府中带走之事,他半月前便早已知晓。
话茬儿落在地上,两个人重新恢复了沉默。
“其实我此行是来……”帝释天缄默了半晌,重新开。“问一问你渝州惠州两饥荒之事的解决办法。”然而饥荒之事他心中早已有了决策。
“除开仓放米、号召囤积粮外,我还采了建议。”阿修罗声音也放轻了些。“命两地寺庙、官府大兴土木,如此便可使灾民得到官府及民间的工作,不至背井离乡、饿死荒野。”
“你……”帝释天微微睁大睛。此举正和他心中决策不谋而合。
“从前你同我说过的。”
……
灯火里,少年坐在窗前捧一卷书读,忽然听得有人轻叩两声窗台。
“帝释天!给你这个!”窗甫一打开,阿修罗就捧上来一只草编的小笼,里闪闪烁烁,装着一只萤火虫。
帝释天接过虫笼。“真漂亮。”他将书扣在一旁,将萤火虫捧到前仔细地看。
见他兴,阿修罗也兴。他伏在窗台,问他方才读书读了些什么。
帝释天便同他娓娓来。
……
“以有余富,惠济贫民。”阿修罗缓缓念那句话来。
帝释天仰起来看他。烛火之中,他的阿修罗依旧同那时一般大,只有了更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轮廓。他有一瞬间的错念,灯火明灭,月皎洁,他想,阿修罗会在何时叩响他的窗,捧给他一只萤火虫呢?
阿修罗深深望着他,而后慢慢地俯。他的手撑在小桌两边,覆上帝释天的手时,那人有极轻的一颤,但没有躲开。
“阿修罗……”帝释天唤他名字的声音很小。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唤过那个名字了。
我并没有什么大事要同你相商,也没有堂皇而问心无愧的理由见你――我问心有愧。愧对他,愧对你,愧对阿周那,也愧对我的民与我的选择。
“我在。”两个人已经近如咫尺。温的呼落在帝释天的面上,像一片温的天。
帝释天抬起一双,望这个他悄无声息又曾烈响亮地过十年的人。
可我贪恋起今夜的月与烛火,贪恋你的目光和所有的温。捧着萤火虫的少年叩响他的窗,彩云易散琉璃脆,有人相见,又要为之找寻多少理由呢?
阿修罗俯,吻落在帝释天的额像温柔的雨。月寒凉,可相扣的手与吻过的额都是温的。帝释天除了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最终什么都未说。正如阿修罗除了吻他,最终什么都未。他想,他想,他们二人之间原本从来都无需多言,唯两心相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