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o启qiang和唐小龙结婚是在冬天，chun节来临之前，窗hu上的囍字没贴上去多久，就被揭xia来换成了窗花。结婚那天，他穿的是他的丈夫给他买的针织衫，枣红se的，不是那种新鲜大枣，是晒gan1了的，蒙了层灰尘的，皱巴巴的那一种枣。

        唐小龙原本是想让他买比较鲜艳的大红se衣服的，结婚总该穿得喜庆些，是gao启qiang自己嗫嚅着说想要暗一dian的颜se，耐脏。唐小龙乜yan打量着那张明明才二三十岁，却格外陈旧黯淡，像一只皴皱的橘zi一样，毫无光彩的平庸圆脸，咬着香烟嗤了一声，从钱包里chou了几张钞票chu来，敷衍地遂了他的愿。

        “也无所谓，阿qiang，反正你长成这副鬼样zi，穿什么都白搭。”

        新婚丈夫吐chu的烟圈呛jin了他的鼻zi里，gao启qiang连眉tou都没有蹙一xia，只木木地接过那几张粉红se的纸币，cu圆起茧的手指用力抚平了卷起的边角。

        “谢谢你，龙哥。”他低声说。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zi，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三年之后的除夕夜，他被唐小龙踹得摔坐在地，撞翻了旁边的麻将桌，麻将牌噼里啪啦摔得到chu1都是，他fei腾腾的屁guxia面还压了一枚东风。青筋鼓起的拳tou暴风骤雨般落到他shen上，堆着ruan肉的腹bu，鼓鼓nangnang的两团nai，脸颊，yan眶，剧烈的疼痛在各个bu位轮番升起。凝结成块的血shui黏住了他的一只yan，另一只yan瞳仁涣散，浑浊的yan白里也看得到淤血。唐小龙的那些狐朋狗友都在旁边笑嘻嘻地呐喊助威，拍着巴掌起哄说这种不知好歹的贱人就是欠教训，唯一急着想把唐小龙拽开的只有他弟唐小虎，然而唐小虎担心的也并不是给他洗衣zuo饭的嫂zi，而是他哥别真一气之xia把人打死了，那可就惹上麻烦了。

        可唐小龙正在气tou上，肾上xian素飙升，唐小虎gen本拉不住人。gao启qiang蜷缩成团，抱着脑袋护住太阳xue，撞得生疼的脊背弯成了一只熟虾。唐小龙并不是一直在打他的，打几xia就要停上一会儿，chuan着cu气骂几句脏话，骂他是贱货，是婊zi，是痴fei蠢笨的白yan狼，该千刀万剐的母猪，他始终一声不吭，面无表qing。相比于暴怒狂躁到像个疯zi的唐小龙，gao启qiang表现得似乎过于平静了，仿佛tan在地板上的那个被丈夫揍得看不chu人形的凄惨双xing并不是他本人一样。他甚至还有闲心迟缓地蠕动着嘴唇，无声无息为这场暴nue的家暴计时，在他数到第九百二十四秒时，他家的门，终于被踹开了。

        “别动！警察！你们gan1什么呢！唐小龙！你还不住手！你他妈发什么疯？！”

        在惯xing的作用xia，挥chu去的最后一拳没来得及刹车，在那两个义愤填膺的警察的注视xia，依旧还是重重地砸在了gao启qiang的鼻zi上。可怜的双xing人鼻梁酸痛，温re的鼻血涌了chu来，他偏过那张伤痕累累的肉脸，睫mao吃力地扇动着，顺势挤chu了几颗酸楚的泪珠，珠ziguntang，浸没ru了yan角的细纹里。

        他知dao自己是个不够好看的双xing，多年的cao2劳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又长了几岁，他的悲惨与yan泪不足以让男人心动，却足以让好心人心ruan。

        有这一dian心ruan，就足够了。

        “警……警官，救救我……”

        gao启qiang趴在地上发抖，挣扎着拼命朝来人的方向爬动，脸se惨白，冷汗淋漓，嘴角的血沫滴滴答答汇ru地砖的feng隙中。他缓缓抬起手臂，模糊的视野，眩晕的大脑，都无法阻止他指向他双手cha兜，满不在乎的丈夫。

        “他要杀我……唐小龙……是要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gao启qiang你他妈放什么屁呢？！你给老zi闭上你的贱嘴！”

        唐小龙双目猩红，怒吼着朝他走了一步，又在两个警察警告一般的瞪视xia，心不甘qing不愿地退了回去。唐小龙扫视了这两个警察一yan，没guan那个陌生的年轻面孔，先转向曾经找他协助调查过几起盗窃案的刑警李响，赔着笑递了gen烟过去。

        “李哥，对不住，大过年的还劳烦你跑一趟。这就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和我老婆闹了dian小矛盾，也不知dao哪个手欠的报了警，这不给咱们警察同志添乱嘛——”

        “你说这是家务事，小矛盾呀？”

        那位之前并没有跟他打过交dao的小警察，半蹲在他气息奄奄的妻zishen边，用审视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