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去偏殿。”
偏殿的厢房是我的住所,我愣了一愣,随他殿,他屏退散役人,蓦然回劈面一掌,猝不及防,我没有站稳,跌伏于地,半边脸颊一时烧起来,颌刺痛骨,我怔愕着,仿佛忽然已认不得他了,他似乎也愕了一刹,便蹲来扶我:
“摔坏了没有?”
我摇着推开他,他这才告诉我这一记耳光的缘故:
“怎么说话还是这般不仔细,嗣之事恰是她的痛,宗过继又岂是你能够妄议,今日我尚且赔着不是,你便称一声罪,哭两声,彼此面上好看也就是了,这会你却不言不语,又成了一块木了!”
我任他骂,没有声,他见我还不起来,又要来搀我,又和缓声气来:
“地凉。”
这一句教我念起他从前的种种好,是以他骂我我没有哭,此时却红了尾,却不肯要他扶,逞了一世的,到来才觉来自己这张嘴竟是有毒的。我心里尚委屈着,他却倏然抚着心向前一倾,一鲜血呕在前的地砖上,我一脸惊惶地爬过来扶他,他却轻轻推开我,柔声:
“我不碍事……不要脏了你的衣裳。”
我吩咐外边的娥打,拧了手巾来给他洗,他接过来自己对镜揩去血迹,又取自己丝绦上的玉珠替我在面上了,低声和婉:
“回去记得同王妃告罪。”
又嘱:
“我呕血之事,对谁都不要说起。”
云韶去后,我打碎花瓶拿碎瓷在手心豁了个,去柳氏跟前跪了一香的工夫,她倒也没有为难我,只说叫我好生安养,又派了一个姑姑教导我礼仪行事。末了她反倒替云韶说了两句好话:
“云韶他脾气不好,心思总还是好的,他是为了你,不要见怪。”
迁居有了名分之后,妃妾之间来来往往,我倒是可以常常见到云韶,只是相见时总隔着一屋的人,就是专程来看我,也要成探望王妃顺瞧一的模样,况隔墙有耳,更再难说些己话。
纳我这样一个姬侍,究竟是折损颜面的事,云韶又是那样惜颜面的人,每每想起他柔声细语安抚我的模样,便觉得心存一丝一毫的怨怼都是不该。纵然云韶打过我,纵然妻妾们排挤我,这样的日也不会很长了,我想,我会追随他于九泉之,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每当我想起他的好,又觉得一年也实在太短,我数着日过,虽在旁人面前极力掩饰心绪,私底的泪却不自觉地多了。
虽然如此,总归被云韶看了端倪,起初他问我是不是遇着什么烦难,我说没有,他便一件一件地猜,耐心地哄我,可我眉目之间的隐忧总是挥之不去的。后来,他便骂我:“成日家苦着脸作与谁看?还有什么不足,是哪里不如意?”他连边最微贱的也不会叱骂,却要骂我,我心里计较,可是他一骂我便心急,急了便要呕血,我总归还是心疼他多些,不知怎么,就学会了假笑。
幽王里我无疑是个异类,当我看见哪怕是稍微得脸些的女的裙底也是一双纤小的金莲,我开始向边服侍的老嬷嬷提央请——我想重新缠足。这对于我这样早已成熟的妇人而言是不大容易的,少不得同她们打听些骨的偏方,人嘴碎,终究传到了云韶耳里,他过来看我时我正坐在床榻上将双足浸泡在一盆猴骨与诸类药草煎成的汤里。他抚着我的膝坐在我床前的地平上,温声问我为什么这般自苦,我与他细说了我想要缠足的缘故,他默了一会,眸中泠泠泛几分撩人心魄的幽异之,他轻轻地问:
“你想要缠足,不为了我们,却是为了她们么?”
我微微生愕,他缓缓将枕在我膝上,又说: